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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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001.
“我真的沒碰它,它自己掉下去的。”
狄克視線在雷德尼三人臉上一一掃過，臉色難看至極，“為什麽之前不說？”
“我本來想說的,但後來測試的時候它不是亮了？”
“這也可能是我們想多了，我們只是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一下。”
“對……”
狄克不語。
雷德尼三人對視一眼,臉上都是忐忑不安。
這或許就是他們想太多，如果水晶球被摔壞它應該會完全不亮，但是萊恩城……
滅世者的事他們也都有聽說，一旦開始出現這種大面積的陷落，那下一步黑暗力量就會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指出現在滅世者已經出生之後。
“這事你們還跟誰說了？”狄克擡頭。
“沒有其他人。”
“就只有你。”
“怎麽辦，要跟道那特說嗎？”
“這件事我會處理。”狄克警告地看向三人，“不要告訴其他人。”
“好。”
“維爾倫也不能說嗎？”
狄克立刻冷冷看去。
說話那人立刻閉嘴。
“任何人都不能說。”狄克頭痛地揉揉鼻梁,“道那特那邊我會自己找個機會跟他說。”
“好……”
雷德尼三人對視一眼,滿臉不安間轉身離開。
旅館前面的大廳中，賽奇察覺情況不對拔腿就跑,他逃跑得太熟練，惹得一屋子人都哭笑不得。
維希路也跟著露出笑容。
有那麽瞬間他有種回到領地一切如初的感覺。
又在樓下玩了會兒後，維希路扶著樓梯欄桿向樓上而去，龍形的他腿太短,一次就只能跨一個臺階。
維爾倫跟在後面,看著維希路忙碌。
幼崽應該多動動。
一口氣爬到最上面,維希路正停下喘氣，就對上狄克帶著幾分不安難過的眼。
“狄克阿姨？”維希路不解。
狄克摸摸維希路的腦袋,“頭還痛嗎？”
“痛。”
魔法消耗殆盡的後遺癥遠比他預料的還要麻煩,不光無法治療,持續的時間還很長。
即使已經好幾天過去，他腦子裏還是時不時就抽痛,體內的魔力也幾乎沒怎麽恢覆。
狄克笑笑，“不要用魔力，用了會好得更慢。”
“好。”
和狄克說完話，維希路回去自己房間。
他身體還沒完全恢覆，這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有些累了，回到房間看了會兒書後他很快睡去。
自從被維爾倫找到，他又恢覆午睡的習慣。
一覺睡醒，維希路在蛋殼中翻了個身，正迷糊，蛋殼外就傳來動靜。
維希路仰頭看去，賽奇在蛋殼外探頭探腦。
“醒了。”賽奇把維希路從蛋殼中抱出來放在自己的腿上捏捏胳膊再摸摸肚子。
維爾倫從來不舍得讓別人抱抱維希路，他都只能偷偷抱抱，難得有機會當然要多抱抱。
維希路睡眼惺忪，乖乖給摸摸。
看著維希路那迷迷糊糊的模樣，賽奇臉上笑容頓時更甚，直到玩夠才停下。
那時，維希路也差不多清醒。
“爸爸呢？”維希路問。
“在樓下，城主來了。”
“城主？”維希路精神幾分。
從賽德他們之前的對話來看這個世界有點一城一主的意思，城主也就是整座城權力最大的人。
他還從來沒見過城主。
“我帶你下去。”賽奇興致勃勃地抱著維希路出門。
出門，維希路一眼就從走廊中看見下方多出來的一群人。
城裏的護衛隊維希路之前已經遠遠見過，都穿著統一的黑色鎧甲手持長/槍。
此刻旅館前方的整條街隊都被肅清然後被護衛隊擠滿，遠遠看去蔚為壯觀。
旅館內，一個區別於護衛隊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正和道那特、維爾倫幾人說話。
男人四十多歲，體型頗為富態，和維爾倫幾人說話時他臉上全程帶著笑容，但他給人的感覺卻並不是和藹反而讓人不適。
身為一城之主，他少有看人臉色的時候，但現在在他面前的是龍族。
察覺動靜，維爾倫一群人和那男人都看來。
“醒了。”維爾倫連忙上前抱人，末了不忘瞪賽奇一眼，賽奇總是見縫插針地想從他身邊偷走維希路。
賽奇真要那麽喜歡幼崽，幹嘛不自己去生？
“嗯。”維希路聲音中還帶著幾分困倦。
“這就是那位……”維爾倫身後的男人笑著看來，他面色不改，笑容卻明顯淡了幾分。
察覺出對方的不喜，本來還有點好奇的維希路靠在維爾倫肩膀上不搭理。
男人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當真如同傳言般可愛——”
“齊克城主把這城市治理得不錯。”維爾倫打斷。
被強行打斷，齊克楞了下，“您過獎了。”
“應該挺富裕的吧？”維爾倫笑容不及眼底。
齊克臉色連連變化，有驚訝有慍怒也有不安，他看向一旁，其中一個護衛連忙從隨身空間中拿出一個盒子打開遞了上來。
“不過是個小城，沒有富裕之說。聽說龍族喜歡寶物，所以我特意讓人準備了顆寶石，您看……”
最近龍族到處大肆破壞的事他都聽說了，不過被襲擊的都是帝國城都和種族領主所在地，他也就沒怎麽在意。
前天看見數百只龍族突然出現時他一張臉發青，但他提心吊膽地等了一天卻沒等來攻擊。
這次過來，他主要目的就是想試探一下龍族的意思。
就在維希路下樓之前維爾倫幾人都還挺好說話，現在態度卻明顯轉變，他幾乎是立刻就明白過來是因為什麽，那讓他臉上的笑容差點沒繃住。
魔王的事早就盡人皆知，之前聽說龍族要護著他就不讚同。
寶石的成色還不錯，維爾倫看向懷中維希路，“喜歡嗎？”
維希路眨巴眨巴眼睛，他當然不會拒絕亮閃閃，但維爾倫給他的感覺為什麽像是個強盜？
“不喜歡啊……”維爾倫垂眸。
齊克臉上肌肉狠狠一抽，笑容徹底維持不住，他連忙解釋，“這已經是小城能拿出最好的寶石。”
他一直說這裏是座小城倒也沒說錯，這點地方還不夠一只龍大鬧，更何況這旅館裏遠不止一只龍。
維爾倫把寶石拿了起來，看了看，確定沒問題後放進維希路的掌心，“那就收著吧。”
一旁看著的道那特開口，“這兩天我們就會離開。”
齊克明顯松了口氣，他笑著就要再開口。
“你可以走了。”道那特搶在他開口之前道。
被拂了臉面，齊克面色不太好，強扯起嘴角笑了笑後轉身離開。
出門時，他腳步都重了不少。
維希路一直看著他，直到他徹底走遠。
維希路收回視線時，維爾倫正笑著看著他。
維爾倫摸摸他的腦袋，“不要覺得這樣的人可憐，他們只是沒本事，如果有了那個本事他們立刻就會撲過來。”
維爾倫臉上笑著眼底卻沒什麽笑意。
如果有機會殺死維希路，齊克不會有絲毫遲疑。
“嗯。”維希路看向自己掌心的寶石。
深藍色的寶石如同夜空中璀璨的繁星，怎麽看都怎麽漂亮，這樣的亮閃閃有誰能拒絕得了？
看出維希路喜歡，維爾倫臉上笑容也更溫柔幾分。
“道那特他們明早就會全部離開，你不是說要去炎豹族，想什麽時候出發？”維爾倫問。
卡斯裏和賽德的事維爾倫不準備過多參與，就算還小，維希路也是獨立的個體。
不過那只限於維希路不受到傷害的前提下。
“賽德來過了嗎？”維希路四處張望。
“還沒。”
維希路想想，“先等等，我還想再和他聊聊。”
維爾倫點點頭，抱著維希路向旅館櫃臺而去，“那先吃飯吧，想吃點什麽？”
小幼崽應該多吃多睡。
剛睡醒，維希路不想吃得太油膩，只要了一碗粥兩個小菜。
他沒上樓，直接在樓下吃。
聽見動靜，知道維希路醒來，卡斯裏和西萊斯特、伊洛汀也都下樓。
差不多是維希路吃完時，旅館門外看見熟悉的身影。
站在門口，賽德猶豫著要不要進來。
他身處獵龍組織，雖然他們獵殺的目標只是其中一只，但終究是龍。
“賽德。”卡斯裏起身招呼。
被發現，賽德只能硬著頭皮進門。
大廳中，道那特一群人只看了他一眼就不再搭理。
神經還緊繃著的賽德見狀吐出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無奈，道那特他們不搭理他並不是不介意他的身份，純粹是覺得他不足為懼。
偏偏他還無法反駁。
即使他頂著高階魔法師的頭銜，真要讓他和一頭龍打那他也只有被打的份。
“坐。”維希路指指對面的凳子。
維爾倫起身收走碗筷。
賽德看看同在桌前的伊洛汀、卡斯裏和西萊斯特，熟悉的面孔讓他徹底放松下來，“你們聽說萊恩城的事了嗎？”
“聽說了。”維希路並不驚訝。
卡斯裏幾人亦是如此。
賽德訝然，他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想想他又釋然，龍族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那光明神殿真的準備……”賽德問。
“嗯。”
賽德心情覆雜。
雖然他也知道沒有別的辦法，但那畢竟是大幾十萬條人命。
“你那邊安頓好了嗎？”維希路問。
“我把襲擊的事告訴了我們總隊長，他讓我把人都送到我們傭兵團其它幾個安置點去，胡奇他們正在安排。”賽德看了眼卡斯裏，這樣一來風虎獸族也算是徹底散了。
“謝謝。”卡斯裏苦笑著。
賽德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能說什麽。
想想，他道：“你們之前說要去炎豹族那邊？”
“嗯。”
“我也一起去，傭兵團在那邊有人，我們總隊長讓我過去那邊和他們集合。過去之後我可以幫你們一起調查，我也想弄明白風虎獸族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賽德道。
伊洛汀的軍隊從風虎獸族的領地離開後就去了炎豹族那邊，炎豹族被圍城妥協歸降後，現在伊洛汀的集結軍還駐紮在那邊。
他們傭兵團的目標是伊洛汀，自然也在那邊安插了眼線。
至於風虎獸族的事，之前的襲擊中他們傭兵團也折了人在裏面不可能就這樣算了，更重要的是他也想弄明白“軍隊”是怎麽回事。
如果風虎獸族和炎豹族真的是因為制造感染者軍隊才被伊洛汀盯上針對，那伊洛汀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之前做的其它事又是因為什麽？
他們傭兵團是因為仇恨而凝聚，可事情的真相如果和他們以為的不同呢？
他必須弄清楚。
002.
“好，那就一起走。”維希路並不驚訝賽德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甚至早就預料到。
他和賽德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但挺喜歡賽德。
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手裏攥著自己夢寐以求的高階魔法，換成其他人就算不敢真的動手也肯定是會動些歪腦筋的，但賽德從頭到尾都沒有，他是個磊落的人。
見維希路同意，賽德吐出一口氣的同時繼續道：“我聽說伊洛汀去了萊恩城那邊？”
維希路並不知道這事，他看向放完碗碟回來的維爾倫。
維爾倫看了眼就坐在一旁的伊洛汀，“好像是。”
“我本來還以為能見到。”賽德道。
“你沒見過他？”維希路啞然，賽德可是傭兵團的大隊長，還是高階魔法師。
“我加入傭兵團的時間還不算太長。”賽德似乎想到什麽，一下蒼老許多，“我從小就喜歡魔法，有所成就後就更是完全沈浸其中，我之前一直躲起來研究魔法。鐵甲族族長有個孩子，他是我的徒弟，他被伊洛汀殺了。”
這事維希路幾人都還是第一次聽說，都不由訝然。
維希路記得之前他問賽德要伊洛汀襲擊風虎獸族的證據時，賽德提過一嘴鐵甲族的事，但他沒想到裏面還有這一層關系。
賽德走神地看向遠處，眼底滿是愧疚，“那是個很聽話的孩子……”
“伊洛汀集結軍裏的人說不定知道些什麽，我們可以直接過去他那邊。”維爾倫提議。
“不行。”維希路拒絕，“那樣調查出來的結果沒有可信度。”
雖然知道他可能誤會了伊洛汀，但他還是不太想見伊洛汀，他們還有婚約在，可他一點都不想和一個男人結婚。
維爾倫不再說話。
一旁，西萊斯特饒有興致地看向伊洛汀。
後者面無表情，只一雙幽幽黑眸深處帶著淡淡的委屈，維希路好像格外討厭他。
“那事情就這樣定下了？明天出發？”西萊斯特問。
“可以。”賽德點頭。
“那就明天吧。”維希路看向西萊斯特。
不是到處閑逛就是到處看熱鬧，精靈族的王都這麽閑的嗎？
西萊斯特只笑得溫柔。
“那我來安排車子？”賽德問。
“可以。”維爾倫同意。
如果只是他和維希路，他們大可以飛過去。
“對了，這個給你。”維希路從戒指中拿出之前狄克修改過的魔法陣遞了過去。
“什麽？”賽德接過，看去。
他一眼就認出那魔法陣是他的自創魔法，同時也看見上面的修改痕跡，他心臟不受控制地狠狠跳了下猛的站了起來，“這是……”
他動作太大，身後的凳子都被推得作響。
他快速繪制，魔法陣順利被繪制，且整個繪制時間明顯比他之前的要短得多，繪制過程中消耗掉的魔力也變少。
魔法師學習到一定程度後實力都大差不差，所以自身魔力的高低和施法速度的快慢都變得尤其關鍵。
經過這麽一改，那兩個魔法和之前已經天差地別。
賽德迫不及待地就想要釋放魔法，想要看看威力是否發生改變，但看了一圈也沒找到合適的地方，他只能把那份興奮又憋回去。
那憋得他一張老臉漲成豬肝色。
“這是……”賽德激動中顫抖著手看向維希路。
魔法是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想要創新難如登天，同樣的一個魔法想要精煉修改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因為這需要對魔法的本質充分了解，遠超常人的深入了解。
那兩個魔法他已經創造出來二十多年，其間不是沒有想過要精簡，但都毫無頭緒。
維希路拿走這兩個魔法一共才一個月不到……
“是狄克阿姨修改的。”維希路看向旁邊單獨坐著靜靜看書的狄克。
被喚名字，狄克擡眸看了眼，又低下頭去繼續看。
賽德兩眼放光氣喘如牛，像是恨不得沖過去拉著狄克問個明白。
“她也會跟我們一起去炎豹族。”維希路道。
知道還有機會討教，賽德脖子也通紅。
維希路壓低聲音道：“她喜歡魔法。”
狄克正在看的書就是她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魔法書，自從到了這裏後她一有空就在看。
如果賽德能找到狄克沒見過的魔法，狄克肯定會開心的。
狄克之前好像不怎麽開心的樣子。
賽德一張臉更紅幾分，腦子明顯已經轉開。
雖說想要創新難如登天，但這世上魔法千千萬萬，在不追求力量的前提下找到一些稀有的魔法倒也不是那麽難。
“那我先回去了，我明天早上來這邊接你們……”賽德火急火燎地向著門外跑去。
跑出門沒多久，他又兩眼放光地跑了回來。
站定，他對著維希路所在方向就是深深一鞠躬，“謝謝維希路小師父。”
魔法陣，替他引薦還告訴他狄克喜歡魔法，維希路看似做得不多，可實際上卻已經太多太多。
特別是狄克，他不奢求她能替他答疑解惑，更加不奢求她傾囊相授，他只要能跟在她旁邊看著對他來說就是終身受益的事。
若能偶爾聽上兩句她對魔法的點評，那對他來說就更是至寶。
那是他以前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鞠完躬，賽德立刻又火急火燎地跑走。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一桌子人相視一笑。
維爾倫把坐在旁邊的維希路抱進自己懷裏揉揉腦袋，維希路看人的眼光還不錯，這個賽德他倒是不討厭。
龍族強大，所以他們有著蔑視其他所有生靈的資格，但實際上他們也並不是永遠傲視一切，只是大部分的生靈都讓他們喜歡不起來。
例如齊克，就算沒有滅世者的事，他也永遠在算計衡量。
商量完，維希路又和卡斯裏幾人待了會兒後，拿出之前狄克送給他的魔法書，尾巴一甩一甩地跑去找狄克，要讓狄克給他講魔法。
狄克絕對是他認識的所有人裏對魔法研究最深的人，這樣一個老師他可不想錯過。
狄克看看捧著書滿臉期待掛在自己腿上的小幼崽，心口柔軟，連帶著聲音也變得更加溫柔，“昨天講到哪裏了？”
維希路趕緊翻書給狄克看。
怕維希路想太多頭痛，狄克講一會兒就會停下讓維希路休息一會。
到傍晚時，維希路又已經學會三個魔法。
只可惜他現在幾乎沒什麽魔力，所以沒辦法練習。
入夜，吃完晚飯躺到床上後維希路腦子裏都還是那些魔法，他掏了書就要再看，字還沒看清，書就被維爾倫搶走。
“爸爸……”維希路軟乎乎地湊了上去，要撒嬌。
“別動。”維爾倫躺到一旁，替維希路揉按太陽穴。
維希路閉上眼，乖乖不動。
維爾倫按了會，把書還給維希路，“只可以看一小會。”
書遞出，維希路卻沒反應。
剛剛還鬧著要看書的維希路不知何時已經睡著。
維爾倫忍俊不禁，“哈……”
“唔……”維希路睡得迷迷糊糊間有些不安，他沒嗅見蛋殼的氣息，他一直都是睡在蛋殼裏的。
維爾倫見狀，趕緊把人抱進懷裏。
迷迷糊糊間維希路往維爾倫懷裏拱了拱，嗅見熟悉的氣息，緊繃的神經才逐漸放松。
翌日，天不見亮樓下就傳來動靜。
半個小時後，維希路被維爾倫抱著下樓時，整個旅館中已經只剩下他們幾個，道那特他們都已經離開。
白天要趕路，維爾倫準備了早餐。
幼崽覺大，還沒到平時起床時間的維希路整個吃早飯的過程眼睛就沒睜開過。
看著維希路那副模樣，早早下樓來做準備的卡斯裏一群人臉上笑容就沒斷過。
稍晚些時候，賽德帶著一隊車隊到門口。
車隊一共六輛車，除了維希路一群人，賽德也還帶了部分傭兵團的人過去。
維希路他們被安排在了第二輛車。
一群人依次上車。
上車時維希路強撐著睡意看了眼，車子的部分和他認識中的馬車相差不大，拉車的生物卻不是馬，而是類似白狼的魔法生物。
它們體型很大，每一只都足有三四米長。
每一輛馬車有三只魔獸拉。
車內的空間比外面看著要大許多，中間都足夠放下一張長桌，應該是用了空間魔法。
所有人都坐好後，車子向著城門駛去。
車廂做了減震處理，在車內幾乎感覺不到什麽顛簸。
世界安靜下來後，還沒睡夠的維希路很快再睡去。
003.
再次醒來，維希路並不是自己睡醒而是難受醒。
什麽陰冷的黏稠的東西擠壓著他的身體，讓他都喘不過氣來。
在那種無處不在的憋悶中睜開眼，維希路四處看去，車內大部分人都在打盹，車窗外的世界正快速倒退。
“天黑了？”維希路還以為自己沒睡多久。
“不是。”維爾倫讓維希路在自己懷裏坐起來。
坐好，維希路再次朝著窗外看去。
視角擡高，這一次他看清楚窗外兩側的風景。
他們正行駛在一片荒原中，遠處是群山，荒原中偶爾能看見小片的樹林。
天並不是黑了，而是這附近一片都籠罩著濃厚的黑暗力量。
黑暗力量太濃，以至於和黑夜都沒區別。
“這附近已經這樣很久了。”一道冷冽的聲音自旁邊傳來。
維希路看去，伊洛汀就坐在維爾倫旁邊。
“怎麽會這樣？”維希路精神幾分。
風虎獸族所在的那片山林都沒黑成這樣。
“一旦黑暗力量滋生就會越來越濃，且越到後面情況越嚴重。如果出現大面積的淪陷，那就不會再有安全的地方。”
“龍族領地也會？”維希路還記得龍族領地那蔚藍無垠的天空。
“龍族領地周圍那片森林充斥著濃郁強大的魔力磁場，黑暗力量也會被隔絕。很多強大的種族都有類似的保護結界，它們一般是最後被吞噬的。”
“那之前的城……”
伊洛汀道：“用了大型保護魔法，但那樣的魔法一般只在城市中使用，因為需要消耗大量水晶和魔力。”
“那城外的人怎麽辦？”
這種程度的黑暗力量，長期待在裏面感染的概率肯定很大。
伊洛汀並未回答。
維希路卻已經得到答案。
這世界的情況遠比他以為的還要糟糕，不可能所有人都安然無恙。
難怪那些人即使冒著要得罪整個龍族的風險也要殺他。
想到這，維希路不由看了眼自己的手腕。
從他發現那滴血到現在已經好幾天，但到目前為止他都沒有任何變化，那真的不是感染者的血？
“怎麽了？”維爾倫拿過維希路的手腕看了看，維希路的手腕肉嘟嘟的也幹幹凈凈的。
“爸爸，我難受。”維希路收回手不給看的同時靠在維爾倫懷裏軟軟撒嬌。
他不過是隨口一句，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車子人卻都睜開眼看來。
“怎麽了？”維爾倫第一個問道。
狄克直接起身過來，“哪裏不舒服？”
“維希路？”卡斯裏跟著起身靠近。
賽奇、西萊斯特亦是如此。
“還頭痛？”就連伊洛汀聲音中都帶著平日沒有的擔憂。
面對眾人的詢問關心，維希路心口被什麽滾燙的東西充滿，同時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有點喘不過氣。”
大家都處在這種環境下，就他一個人事多。
“喘不過氣？”狄克摸摸維希路的心口，用魔力探查。
其餘人眉頭都皺起。
見眾人愈發緊張，維希路趕緊道：“黑暗力量太濃，它們好像都擠著我，擠得我喘不過氣。”
狄克手頓了頓。
下一刻，她再摸摸維希路的額頭。
明白是怎麽回事，卡斯裏一群人稍微松了口氣的同時眉頭依然緊皺。
這附近的黑暗力量確實太強，連他們都覺得不舒服，更何況維希路一個孩子。
他們應該早點註意到的。
西萊斯特拿出水晶，光芒自他掌心綻開，很快包裹整個車隊。
這一次光芒並未馬上消失，而是一直維持，身處光芒中維希路有種天亮了的錯覺。
黑暗力量被驅逐，維希路也如同被從水中拉出，整個肺都張開。
重新能呼吸，維希路臉色緩和不少。
見這辦法有用，一車子人都松了口氣。
又在旁邊站了會，見維希路精神還不錯，一群人這才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風景沒得看，維希路看了會兒書吃了點東西後就再睡去，他本就沒睡夠倒是好睡。
他再次睡醒時，已經是傍晚。
車外的風景有了明顯變化，路旁的山脈腳下開始能看見村落。
村落裏有人，即使黑暗力量已經到嚴重這種程度，他們也還是得生存。
大概六點多時，前方看見一座被巨石圍墻包住的大城。
和之前那座城不同，這座城明顯沒有設置保護結界，甚至城門口都無人看守。
從城門朝裏面看去，整座城市好像才剛剛經歷了一場浩劫，街道兩側的店鋪店門緊閉，更甚至不少建築都被魔法轟炸坍塌。
街道上到處都是席地而坐的人，那些人無一例外都有著一雙如同豹子的耳朵，他們狼狽不堪，其中還有不少受傷的。
進入城市之前，西萊斯特把維持了一路的驅散魔法停止，那樣太招搖，而且維持魔法也需要魔力。
驅散魔法只有被自然之靈祝福的精靈族才能使用，那魔法看似簡單卻是中階魔法，魔力的消耗很大。
幾乎是魔法停下的瞬間，那種被什麽東西擠壓著身體的感覺就再次襲來，不知是不是維希路的錯覺，這一次那感覺比之前都更為強烈。
車子進入城中後速度慢下，不少人都看來。
又往前十多分鐘後，車隊在一家旅館前停下。
賽德帶頭下車。
下車後，維希路看去。
這家旅館比之前那家要大不少，地理位置也更靠近街道，如果是平時肯定早就客滿為患，但現在整個店鋪空空蕩蕩。
看見有客人，櫃臺後的老板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幾位是……”
“我之前預約了房間。”賽德上前交流。
整個店就只有他們，甚至這店之所以還開門就是為了等他們，簡短交流完後老板讓所有人進門後直接關門。
“我帶你們去房間……”老板正往樓上走，一陣魔法造成的顫動就從城外傳來。
一群正上樓的人都看去。
老板習以為常，“是伊洛汀的軍隊，別管他們。”
“他們在做什麽？”維希路看去。
“這附近一片都是炎豹族的領地，這座城本來是他們的城都，前段時間不是發生了那樣的事，現在城裏所有炎豹族的人都必須接受重編然後加入伊洛汀的集結軍，有些人不願意。”
維希路啞然。
同時他看去，店老板並沒有獸耳，他並不是炎豹族。
老板明顯對現在的狀況頗有怨言，維希路問了一句後他就抱怨個不停，“聽說等他們重編完了就會在城裏建立結界，不過誰知道，建立結界可是要花水晶的，而且平時也要人維護……”
“要我看那個暴君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炎豹族族長和城裏有權有勢的幾大家的東西都已經充公了還不算，還滿城翻……”
“翻？”維希路問。
“嗯，也不知道到底在找什麽，城裏城外能找的地方都讓他們找了個遍。”
維希路看向卡斯裏，卡斯裏也看向他，他們明顯聯想到一起。
如果伊洛汀真的是因為感染者軍隊才盯上炎豹族，那他在找的東西就不是什麽金銀財寶而是炎豹族藏匿軍隊的地方。
“到了。”老板停下腳步，“現在店裏沒有其他客人，房間你們自己選就好。”
這家店的布局和之前那家店差不多，二樓三樓都是客房，從走廊中也能看見樓下大廳，不過樓下並無酒水吧臺樓上房間也要大許多。
“店裏的東西都可以用，有什麽需要的可以告訴我。”招待兩句，老板下樓離開。
他離開後，一群人分散開選房間。
賽德的人都住到二樓，維希路一群人則住在三樓。
維希路和維爾倫住同一間屋。
進門，維希路四處看了看後走向床，爬了上去。
床不是很高，維希路以前也爬過，但因為有些喘不過氣的原因，他坐到床上時整個人都難受得厲害。
“維希路？”維爾倫擔憂地上前，也許他就不應該同意維希路來這裏。
相比起普通種族龍族對黑暗力量有一定的抗性，但維希路還只是個孩子，他鱗甲都還沒長硬。
“沒事，我只是有點困了。”維希路打了個哈欠，不想讓維爾倫擔心。
維爾倫一眼看穿，“如果明天還難受，我們就離開這裏。”
卡斯裏的事重要，但維希路更重要。
“好。”維希路只能答應。
整座城市都被黑暗力量籠罩，那種黑和單純的黑夜不同，就算用了光球魔法屋裏也並沒亮堂多少，稍作休息一群人下樓吃了點東西後就各自回房睡覺。
白天睡得太多，夜裏維希路怎麽都睡不著。
直到後半夜直到他把維爾倫都熬得哈欠連天，他才總算有了幾分睡意。
這一覺他一直睡得很淺，朦朦朧朧間他還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裏一群人不停打來打去，他們都想把對方弄死可是一時片刻又都弄不死對方，所以他們拉幫結派他們互相背叛陷害……
維希路一直看著他們打，從一開始的好奇到後面的麻木再到後來的不耐煩，最後他決定幫他們。
不是幫他們打贏對方，也不是幫他們停下，而是幫他們把對方都殺死。
既然他們都想對方死，那他就滿足他們。
聽說他要把所有人都殺了，卡斯裏、西萊斯特、賽奇一群人全都不同意，他們很生氣，一直說個不停，所以他就把他們都殺了。
維爾倫也不同意，所以他把維爾倫也殺了。
手從維爾倫心口抽出，看著維爾倫倒下那一刻，維希路猛然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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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沒碰它,它自己掉下去的。”
狄克視線在雷德尼三人臉上一一掃過，臉色難看至極，“為什麽之前不說？”
“我本來想說的,但後來測試的時候它不是亮了？”
“這也可能是我們想多了，我們只是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一下。”
“對……”
狄克不語。
雷德尼三人對視一眼,臉上都是忐忑不安。
這或許就是他們想太多，如果水晶球被摔壞它應該會完全不亮，但是萊恩城……
滅世者的事他們也都有聽說，一旦開始出現這種大面積的陷落，那下一步黑暗力量就會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指出現在滅世者已經出生之後。
“這事你們還跟誰說了？”狄克擡頭。
“沒有其他人。”
“就只有你。”
“怎麽辦，要跟道那特說嗎？”
“這件事我會處理。”狄克警告地看向三人，“不要告訴其他人。”
“好。”
“維爾倫也不能說嗎？”
狄克立刻冷冷看去。
說話那人立刻閉嘴。
“任何人都不能說。”狄克頭痛地揉揉鼻梁,“道那特那邊我會自己找個機會跟他說。”
“好……”
雷德尼三人對視一眼,滿臉不安間轉身離開。
旅館前面的大廳中，賽奇察覺情況不對拔腿就跑,他逃跑得太熟練，惹得一屋子人都哭笑不得。
維希路也跟著露出笑容。
有那麽瞬間他有種回到領地一切如初的感覺。
又在樓下玩了會兒後，維希路扶著樓梯欄桿向樓上而去，龍形的他腿太短,一次就只能跨一個臺階。
維爾倫跟在後面,看著維希路忙碌。
幼崽應該多動動。
一口氣爬到最上面,維希路正停下喘氣，就對上狄克帶著幾分不安難過的眼。
“狄克阿姨？”維希路不解。
狄克摸摸維希路的腦袋,“頭還痛嗎？”
“痛。”
魔法消耗殆盡的後遺癥遠比他預料的還要麻煩,不光無法治療,持續的時間還很長。
即使已經好幾天過去，他腦子裏還是時不時就抽痛,體內的魔力也幾乎沒怎麽恢覆。
狄克笑笑，“不要用魔力，用了會好得更慢。”
“好。”
和狄克說完話，維希路回去自己房間。
他身體還沒完全恢覆，這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有些累了，回到房間看了會兒書後他很快睡去。
自從被維爾倫找到，他又恢覆午睡的習慣。
一覺睡醒，維希路在蛋殼中翻了個身，正迷糊，蛋殼外就傳來動靜。
維希路仰頭看去，賽奇在蛋殼外探頭探腦。
“醒了。”賽奇把維希路從蛋殼中抱出來放在自己的腿上捏捏胳膊再摸摸肚子。
維爾倫從來不舍得讓別人抱抱維希路，他都只能偷偷抱抱，難得有機會當然要多抱抱。
維希路睡眼惺忪，乖乖給摸摸。
看著維希路那迷迷糊糊的模樣，賽奇臉上笑容頓時更甚，直到玩夠才停下。
那時，維希路也差不多清醒。
“爸爸呢？”維希路問。
“在樓下，城主來了。”
“城主？”維希路精神幾分。
從賽德他們之前的對話來看這個世界有點一城一主的意思，城主也就是整座城權力最大的人。
他還從來沒見過城主。
“我帶你下去。”賽奇興致勃勃地抱著維希路出門。
出門，維希路一眼就從走廊中看見下方多出來的一群人。
城裏的護衛隊維希路之前已經遠遠見過，都穿著統一的黑色鎧甲手持長/槍。
此刻旅館前方的整條街隊都被肅清然後被護衛隊擠滿，遠遠看去蔚為壯觀。
旅館內，一個區別於護衛隊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正和道那特、維爾倫幾人說話。
男人四十多歲，體型頗為富態，和維爾倫幾人說話時他臉上全程帶著笑容，但他給人的感覺卻並不是和藹反而讓人不適。
身為一城之主，他少有看人臉色的時候，但現在在他面前的是龍族。
察覺動靜，維爾倫一群人和那男人都看來。
“醒了。”維爾倫連忙上前抱人，末了不忘瞪賽奇一眼，賽奇總是見縫插針地想從他身邊偷走維希路。
賽奇真要那麽喜歡幼崽，幹嘛不自己去生？
“嗯。”維希路聲音中還帶著幾分困倦。
“這就是那位……”維爾倫身後的男人笑著看來，他面色不改，笑容卻明顯淡了幾分。
察覺出對方的不喜，本來還有點好奇的維希路靠在維爾倫肩膀上不搭理。
男人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當真如同傳言般可愛——”
“齊克城主把這城市治理得不錯。”維爾倫打斷。
被強行打斷，齊克楞了下，“您過獎了。”
“應該挺富裕的吧？”維爾倫笑容不及眼底。
齊克臉色連連變化，有驚訝有慍怒也有不安，他看向一旁，其中一個護衛連忙從隨身空間中拿出一個盒子打開遞了上來。
“不過是個小城，沒有富裕之說。聽說龍族喜歡寶物，所以我特意讓人準備了顆寶石，您看……”
最近龍族到處大肆破壞的事他都聽說了，不過被襲擊的都是帝國城都和種族領主所在地，他也就沒怎麽在意。
前天看見數百只龍族突然出現時他一張臉發青，但他提心吊膽地等了一天卻沒等來攻擊。
這次過來，他主要目的就是想試探一下龍族的意思。
就在維希路下樓之前維爾倫幾人都還挺好說話，現在態度卻明顯轉變，他幾乎是立刻就明白過來是因為什麽，那讓他臉上的笑容差點沒繃住。
魔王的事早就盡人皆知，之前聽說龍族要護著他就不讚同。
寶石的成色還不錯，維爾倫看向懷中維希路，“喜歡嗎？”
維希路眨巴眨巴眼睛，他當然不會拒絕亮閃閃，但維爾倫給他的感覺為什麽像是個強盜？
“不喜歡啊……”維爾倫垂眸。
齊克臉上肌肉狠狠一抽，笑容徹底維持不住，他連忙解釋，“這已經是小城能拿出最好的寶石。”
他一直說這裏是座小城倒也沒說錯，這點地方還不夠一只龍大鬧，更何況這旅館裏遠不止一只龍。
維爾倫把寶石拿了起來，看了看，確定沒問題後放進維希路的掌心，“那就收著吧。”
一旁看著的道那特開口，“這兩天我們就會離開。”
齊克明顯松了口氣，他笑著就要再開口。
“你可以走了。”道那特搶在他開口之前道。
被拂了臉面，齊克面色不太好，強扯起嘴角笑了笑後轉身離開。
出門時，他腳步都重了不少。
維希路一直看著他，直到他徹底走遠。
維希路收回視線時，維爾倫正笑著看著他。
維爾倫摸摸他的腦袋，“不要覺得這樣的人可憐，他們只是沒本事，如果有了那個本事他們立刻就會撲過來。”
維爾倫臉上笑著眼底卻沒什麽笑意。
如果有機會殺死維希路，齊克不會有絲毫遲疑。
“嗯。”維希路看向自己掌心的寶石。
深藍色的寶石如同夜空中璀璨的繁星，怎麽看都怎麽漂亮，這樣的亮閃閃有誰能拒絕得了？
看出維希路喜歡，維爾倫臉上笑容也更溫柔幾分。
“道那特他們明早就會全部離開，你不是說要去炎豹族，想什麽時候出發？”維爾倫問。
卡斯裏和賽德的事維爾倫不準備過多參與，就算還小，維希路也是獨立的個體。
不過那只限於維希路不受到傷害的前提下。
“賽德來過了嗎？”維希路四處張望。
“還沒。”
維希路想想，“先等等，我還想再和他聊聊。”
維爾倫點點頭，抱著維希路向旅館櫃臺而去，“那先吃飯吧，想吃點什麽？”
小幼崽應該多吃多睡。
剛睡醒，維希路不想吃得太油膩，只要了一碗粥兩個小菜。
他沒上樓，直接在樓下吃。
聽見動靜，知道維希路醒來，卡斯裏和西萊斯特、伊洛汀也都下樓。
差不多是維希路吃完時，旅館門外看見熟悉的身影。
站在門口，賽德猶豫著要不要進來。
他身處獵龍組織，雖然他們獵殺的目標只是其中一只，但終究是龍。
“賽德。”卡斯裏起身招呼。
被發現，賽德只能硬著頭皮進門。
大廳中，道那特一群人只看了他一眼就不再搭理。
神經還緊繃著的賽德見狀吐出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無奈，道那特他們不搭理他並不是不介意他的身份，純粹是覺得他不足為懼。
偏偏他還無法反駁。
即使他頂著高階魔法師的頭銜，真要讓他和一頭龍打那他也只有被打的份。
“坐。”維希路指指對面的凳子。
維爾倫起身收走碗筷。
賽德看看同在桌前的伊洛汀、卡斯裏和西萊斯特，熟悉的面孔讓他徹底放松下來，“你們聽說萊恩城的事了嗎？”
“聽說了。”維希路並不驚訝。
卡斯裏幾人亦是如此。
賽德訝然，他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想想他又釋然，龍族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那光明神殿真的準備……”賽德問。
“嗯。”
賽德心情覆雜。
雖然他也知道沒有別的辦法，但那畢竟是大幾十萬條人命。
“你那邊安頓好了嗎？”維希路問。
“我把襲擊的事告訴了我們總隊長，他讓我把人都送到我們傭兵團其它幾個安置點去，胡奇他們正在安排。”賽德看了眼卡斯裏，這樣一來風虎獸族也算是徹底散了。
“謝謝。”卡斯裏苦笑著。
賽德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能說什麽。
想想，他道：“你們之前說要去炎豹族那邊？”
“嗯。”
“我也一起去，傭兵團在那邊有人，我們總隊長讓我過去那邊和他們集合。過去之後我可以幫你們一起調查，我也想弄明白風虎獸族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賽德道。
伊洛汀的軍隊從風虎獸族的領地離開後就去了炎豹族那邊，炎豹族被圍城妥協歸降後，現在伊洛汀的集結軍還駐紮在那邊。
他們傭兵團的目標是伊洛汀，自然也在那邊安插了眼線。
至於風虎獸族的事，之前的襲擊中他們傭兵團也折了人在裏面不可能就這樣算了，更重要的是他也想弄明白“軍隊”是怎麽回事。
如果風虎獸族和炎豹族真的是因為制造感染者軍隊才被伊洛汀盯上針對，那伊洛汀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之前做的其它事又是因為什麽？
他們傭兵團是因為仇恨而凝聚，可事情的真相如果和他們以為的不同呢？
他必須弄清楚。
002.
“好，那就一起走。”維希路並不驚訝賽德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甚至早就預料到。
他和賽德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但挺喜歡賽德。
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手裏攥著自己夢寐以求的高階魔法，換成其他人就算不敢真的動手也肯定是會動些歪腦筋的，但賽德從頭到尾都沒有，他是個磊落的人。
見維希路同意，賽德吐出一口氣的同時繼續道：“我聽說伊洛汀去了萊恩城那邊？”
維希路並不知道這事，他看向放完碗碟回來的維爾倫。
維爾倫看了眼就坐在一旁的伊洛汀，“好像是。”
“我本來還以為能見到。”賽德道。
“你沒見過他？”維希路啞然，賽德可是傭兵團的大隊長，還是高階魔法師。
“我加入傭兵團的時間還不算太長。”賽德似乎想到什麽，一下蒼老許多，“我從小就喜歡魔法，有所成就後就更是完全沈浸其中，我之前一直躲起來研究魔法。鐵甲族族長有個孩子，他是我的徒弟，他被伊洛汀殺了。”
這事維希路幾人都還是第一次聽說，都不由訝然。
維希路記得之前他問賽德要伊洛汀襲擊風虎獸族的證據時，賽德提過一嘴鐵甲族的事，但他沒想到裏面還有這一層關系。
賽德走神地看向遠處，眼底滿是愧疚，“那是個很聽話的孩子……”
“伊洛汀集結軍裏的人說不定知道些什麽，我們可以直接過去他那邊。”維爾倫提議。
“不行。”維希路拒絕，“那樣調查出來的結果沒有可信度。”
雖然知道他可能誤會了伊洛汀，但他還是不太想見伊洛汀，他們還有婚約在，可他一點都不想和一個男人結婚。
維爾倫不再說話。
一旁，西萊斯特饒有興致地看向伊洛汀。
後者面無表情，只一雙幽幽黑眸深處帶著淡淡的委屈，維希路好像格外討厭他。
“那事情就這樣定下了？明天出發？”西萊斯特問。
“可以。”賽德點頭。
“那就明天吧。”維希路看向西萊斯特。
不是到處閑逛就是到處看熱鬧，精靈族的王都這麽閑的嗎？
西萊斯特只笑得溫柔。
“那我來安排車子？”賽德問。
“可以。”維爾倫同意。
如果只是他和維希路，他們大可以飛過去。
“對了，這個給你。”維希路從戒指中拿出之前狄克修改過的魔法陣遞了過去。
“什麽？”賽德接過，看去。
他一眼就認出那魔法陣是他的自創魔法，同時也看見上面的修改痕跡，他心臟不受控制地狠狠跳了下猛的站了起來，“這是……”
他動作太大，身後的凳子都被推得作響。
他快速繪制，魔法陣順利被繪制，且整個繪制時間明顯比他之前的要短得多，繪制過程中消耗掉的魔力也變少。
魔法師學習到一定程度後實力都大差不差，所以自身魔力的高低和施法速度的快慢都變得尤其關鍵。
經過這麽一改，那兩個魔法和之前已經天差地別。
賽德迫不及待地就想要釋放魔法，想要看看威力是否發生改變，但看了一圈也沒找到合適的地方，他只能把那份興奮又憋回去。
那憋得他一張老臉漲成豬肝色。
“這是……”賽德激動中顫抖著手看向維希路。
魔法是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想要創新難如登天，同樣的一個魔法想要精煉修改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因為這需要對魔法的本質充分了解，遠超常人的深入了解。
那兩個魔法他已經創造出來二十多年，其間不是沒有想過要精簡，但都毫無頭緒。
維希路拿走這兩個魔法一共才一個月不到……
“是狄克阿姨修改的。”維希路看向旁邊單獨坐著靜靜看書的狄克。
被喚名字，狄克擡眸看了眼，又低下頭去繼續看。
賽德兩眼放光氣喘如牛，像是恨不得沖過去拉著狄克問個明白。
“她也會跟我們一起去炎豹族。”維希路道。
知道還有機會討教，賽德脖子也通紅。
維希路壓低聲音道：“她喜歡魔法。”
狄克正在看的書就是她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魔法書，自從到了這裏後她一有空就在看。
如果賽德能找到狄克沒見過的魔法，狄克肯定會開心的。
狄克之前好像不怎麽開心的樣子。
賽德一張臉更紅幾分，腦子明顯已經轉開。
雖說想要創新難如登天，但這世上魔法千千萬萬，在不追求力量的前提下找到一些稀有的魔法倒也不是那麽難。
“那我先回去了，我明天早上來這邊接你們……”賽德火急火燎地向著門外跑去。
跑出門沒多久，他又兩眼放光地跑了回來。
站定，他對著維希路所在方向就是深深一鞠躬，“謝謝維希路小師父。”
魔法陣，替他引薦還告訴他狄克喜歡魔法，維希路看似做得不多，可實際上卻已經太多太多。
特別是狄克，他不奢求她能替他答疑解惑，更加不奢求她傾囊相授，他只要能跟在她旁邊看著對他來說就是終身受益的事。
若能偶爾聽上兩句她對魔法的點評，那對他來說就更是至寶。
那是他以前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鞠完躬，賽德立刻又火急火燎地跑走。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一桌子人相視一笑。
維爾倫把坐在旁邊的維希路抱進自己懷裏揉揉腦袋，維希路看人的眼光還不錯，這個賽德他倒是不討厭。
龍族強大，所以他們有著蔑視其他所有生靈的資格，但實際上他們也並不是永遠傲視一切，只是大部分的生靈都讓他們喜歡不起來。
例如齊克，就算沒有滅世者的事，他也永遠在算計衡量。
商量完，維希路又和卡斯裏幾人待了會兒後，拿出之前狄克送給他的魔法書，尾巴一甩一甩地跑去找狄克，要讓狄克給他講魔法。
狄克絕對是他認識的所有人裏對魔法研究最深的人，這樣一個老師他可不想錯過。
狄克看看捧著書滿臉期待掛在自己腿上的小幼崽，心口柔軟，連帶著聲音也變得更加溫柔，“昨天講到哪裏了？”
維希路趕緊翻書給狄克看。
怕維希路想太多頭痛，狄克講一會兒就會停下讓維希路休息一會。
到傍晚時，維希路又已經學會三個魔法。
只可惜他現在幾乎沒什麽魔力，所以沒辦法練習。
入夜，吃完晚飯躺到床上後維希路腦子裏都還是那些魔法，他掏了書就要再看，字還沒看清，書就被維爾倫搶走。
“爸爸……”維希路軟乎乎地湊了上去，要撒嬌。
“別動。”維爾倫躺到一旁，替維希路揉按太陽穴。
維希路閉上眼，乖乖不動。
維爾倫按了會，把書還給維希路，“只可以看一小會。”
書遞出，維希路卻沒反應。
剛剛還鬧著要看書的維希路不知何時已經睡著。
維爾倫忍俊不禁，“哈……”
“唔……”維希路睡得迷迷糊糊間有些不安，他沒嗅見蛋殼的氣息，他一直都是睡在蛋殼裏的。
維爾倫見狀，趕緊把人抱進懷裏。
迷迷糊糊間維希路往維爾倫懷裏拱了拱，嗅見熟悉的氣息，緊繃的神經才逐漸放松。
翌日，天不見亮樓下就傳來動靜。
半個小時後，維希路被維爾倫抱著下樓時，整個旅館中已經只剩下他們幾個，道那特他們都已經離開。
白天要趕路，維爾倫準備了早餐。
幼崽覺大，還沒到平時起床時間的維希路整個吃早飯的過程眼睛就沒睜開過。
看著維希路那副模樣，早早下樓來做準備的卡斯裏一群人臉上笑容就沒斷過。
稍晚些時候，賽德帶著一隊車隊到門口。
車隊一共六輛車，除了維希路一群人，賽德也還帶了部分傭兵團的人過去。
維希路他們被安排在了第二輛車。
一群人依次上車。
上車時維希路強撐著睡意看了眼，車子的部分和他認識中的馬車相差不大，拉車的生物卻不是馬，而是類似白狼的魔法生物。
它們體型很大，每一只都足有三四米長。
每一輛馬車有三只魔獸拉。
車內的空間比外面看著要大許多，中間都足夠放下一張長桌，應該是用了空間魔法。
所有人都坐好後，車子向著城門駛去。
車廂做了減震處理，在車內幾乎感覺不到什麽顛簸。
世界安靜下來後，還沒睡夠的維希路很快再睡去。
003.
再次醒來，維希路並不是自己睡醒而是難受醒。
什麽陰冷的黏稠的東西擠壓著他的身體，讓他都喘不過氣來。
在那種無處不在的憋悶中睜開眼，維希路四處看去，車內大部分人都在打盹，車窗外的世界正快速倒退。
“天黑了？”維希路還以為自己沒睡多久。
“不是。”維爾倫讓維希路在自己懷裏坐起來。
坐好，維希路再次朝著窗外看去。
視角擡高，這一次他看清楚窗外兩側的風景。
他們正行駛在一片荒原中，遠處是群山，荒原中偶爾能看見小片的樹林。
天並不是黑了，而是這附近一片都籠罩著濃厚的黑暗力量。
黑暗力量太濃，以至於和黑夜都沒區別。
“這附近已經這樣很久了。”一道冷冽的聲音自旁邊傳來。
維希路看去，伊洛汀就坐在維爾倫旁邊。
“怎麽會這樣？”維希路精神幾分。
風虎獸族所在的那片山林都沒黑成這樣。
“一旦黑暗力量滋生就會越來越濃，且越到後面情況越嚴重。如果出現大面積的淪陷，那就不會再有安全的地方。”
“龍族領地也會？”維希路還記得龍族領地那蔚藍無垠的天空。
“龍族領地周圍那片森林充斥著濃郁強大的魔力磁場，黑暗力量也會被隔絕。很多強大的種族都有類似的保護結界，它們一般是最後被吞噬的。”
“那之前的城……”
伊洛汀道：“用了大型保護魔法，但那樣的魔法一般只在城市中使用，因為需要消耗大量水晶和魔力。”
“那城外的人怎麽辦？”
這種程度的黑暗力量，長期待在裏面感染的概率肯定很大。
伊洛汀並未回答。
維希路卻已經得到答案。
這世界的情況遠比他以為的還要糟糕，不可能所有人都安然無恙。
難怪那些人即使冒著要得罪整個龍族的風險也要殺他。
想到這，維希路不由看了眼自己的手腕。
從他發現那滴血到現在已經好幾天，但到目前為止他都沒有任何變化，那真的不是感染者的血？
“怎麽了？”維爾倫拿過維希路的手腕看了看，維希路的手腕肉嘟嘟的也幹幹凈凈的。
“爸爸，我難受。”維希路收回手不給看的同時靠在維爾倫懷裏軟軟撒嬌。
他不過是隨口一句，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車子人卻都睜開眼看來。
“怎麽了？”維爾倫第一個問道。
狄克直接起身過來，“哪裏不舒服？”
“維希路？”卡斯裏跟著起身靠近。
賽奇、西萊斯特亦是如此。
“還頭痛？”就連伊洛汀聲音中都帶著平日沒有的擔憂。
面對眾人的詢問關心，維希路心口被什麽滾燙的東西充滿，同時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有點喘不過氣。”
大家都處在這種環境下，就他一個人事多。
“喘不過氣？”狄克摸摸維希路的心口，用魔力探查。
其餘人眉頭都皺起。
見眾人愈發緊張，維希路趕緊道：“黑暗力量太濃，它們好像都擠著我，擠得我喘不過氣。”
狄克手頓了頓。
下一刻，她再摸摸維希路的額頭。
明白是怎麽回事，卡斯裏一群人稍微松了口氣的同時眉頭依然緊皺。
這附近的黑暗力量確實太強，連他們都覺得不舒服，更何況維希路一個孩子。
他們應該早點註意到的。
西萊斯特拿出水晶，光芒自他掌心綻開，很快包裹整個車隊。
這一次光芒並未馬上消失，而是一直維持，身處光芒中維希路有種天亮了的錯覺。
黑暗力量被驅逐，維希路也如同被從水中拉出，整個肺都張開。
重新能呼吸，維希路臉色緩和不少。
見這辦法有用，一車子人都松了口氣。
又在旁邊站了會，見維希路精神還不錯，一群人這才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風景沒得看，維希路看了會兒書吃了點東西後就再睡去，他本就沒睡夠倒是好睡。
他再次睡醒時，已經是傍晚。
車外的風景有了明顯變化，路旁的山脈腳下開始能看見村落。
村落裏有人，即使黑暗力量已經到嚴重這種程度，他們也還是得生存。
大概六點多時，前方看見一座被巨石圍墻包住的大城。
和之前那座城不同，這座城明顯沒有設置保護結界，甚至城門口都無人看守。
從城門朝裏面看去，整座城市好像才剛剛經歷了一場浩劫，街道兩側的店鋪店門緊閉，更甚至不少建築都被魔法轟炸坍塌。
街道上到處都是席地而坐的人，那些人無一例外都有著一雙如同豹子的耳朵，他們狼狽不堪，其中還有不少受傷的。
進入城市之前，西萊斯特把維持了一路的驅散魔法停止，那樣太招搖，而且維持魔法也需要魔力。
驅散魔法只有被自然之靈祝福的精靈族才能使用，那魔法看似簡單卻是中階魔法，魔力的消耗很大。
幾乎是魔法停下的瞬間，那種被什麽東西擠壓著身體的感覺就再次襲來，不知是不是維希路的錯覺，這一次那感覺比之前都更為強烈。
車子進入城中後速度慢下，不少人都看來。
又往前十多分鐘後，車隊在一家旅館前停下。
賽德帶頭下車。
下車後，維希路看去。
這家旅館比之前那家要大不少，地理位置也更靠近街道，如果是平時肯定早就客滿為患，但現在整個店鋪空空蕩蕩。
看見有客人，櫃臺後的老板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幾位是……”
“我之前預約了房間。”賽德上前交流。
整個店就只有他們，甚至這店之所以還開門就是為了等他們，簡短交流完後老板讓所有人進門後直接關門。
“我帶你們去房間……”老板正往樓上走，一陣魔法造成的顫動就從城外傳來。
一群正上樓的人都看去。
老板習以為常，“是伊洛汀的軍隊，別管他們。”
“他們在做什麽？”維希路看去。
“這附近一片都是炎豹族的領地，這座城本來是他們的城都，前段時間不是發生了那樣的事，現在城裏所有炎豹族的人都必須接受重編然後加入伊洛汀的集結軍，有些人不願意。”
維希路啞然。
同時他看去，店老板並沒有獸耳，他並不是炎豹族。
老板明顯對現在的狀況頗有怨言，維希路問了一句後他就抱怨個不停，“聽說等他們重編完了就會在城裏建立結界，不過誰知道，建立結界可是要花水晶的，而且平時也要人維護……”
“要我看那個暴君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炎豹族族長和城裏有權有勢的幾大家的東西都已經充公了還不算，還滿城翻……”
“翻？”維希路問。
“嗯，也不知道到底在找什麽，城裏城外能找的地方都讓他們找了個遍。”
維希路看向卡斯裏，卡斯裏也看向他，他們明顯聯想到一起。
如果伊洛汀真的是因為感染者軍隊才盯上炎豹族，那他在找的東西就不是什麽金銀財寶而是炎豹族藏匿軍隊的地方。
“到了。”老板停下腳步，“現在店裏沒有其他客人，房間你們自己選就好。”
這家店的布局和之前那家店差不多，二樓三樓都是客房，從走廊中也能看見樓下大廳，不過樓下並無酒水吧臺樓上房間也要大許多。
“店裏的東西都可以用，有什麽需要的可以告訴我。”招待兩句，老板下樓離開。
他離開後，一群人分散開選房間。
賽德的人都住到二樓，維希路一群人則住在三樓。
維希路和維爾倫住同一間屋。
進門，維希路四處看了看後走向床，爬了上去。
床不是很高，維希路以前也爬過，但因為有些喘不過氣的原因，他坐到床上時整個人都難受得厲害。
“維希路？”維爾倫擔憂地上前，也許他就不應該同意維希路來這裏。
相比起普通種族龍族對黑暗力量有一定的抗性，但維希路還只是個孩子，他鱗甲都還沒長硬。
“沒事，我只是有點困了。”維希路打了個哈欠，不想讓維爾倫擔心。
維爾倫一眼看穿，“如果明天還難受，我們就離開這裏。”
卡斯裏的事重要，但維希路更重要。
“好。”維希路只能答應。
整座城市都被黑暗力量籠罩，那種黑和單純的黑夜不同，就算用了光球魔法屋裏也並沒亮堂多少，稍作休息一群人下樓吃了點東西後就各自回房睡覺。
白天睡得太多，夜裏維希路怎麽都睡不著。
直到後半夜直到他把維爾倫都熬得哈欠連天，他才總算有了幾分睡意。
這一覺他一直睡得很淺，朦朦朧朧間他還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裏一群人不停打來打去，他們都想把對方弄死可是一時片刻又都弄不死對方，所以他們拉幫結派他們互相背叛陷害……
維希路一直看著他們打，從一開始的好奇到後面的麻木再到後來的不耐煩，最後他決定幫他們。
不是幫他們打贏對方，也不是幫他們停下，而是幫他們把對方都殺死。
既然他們都想對方死，那他就滿足他們。
聽說他要把所有人都殺了，卡斯裏、西萊斯特、賽奇一群人全都不同意，他們很生氣，一直說個不停，所以他就把他們都殺了。
維爾倫也不同意，所以他把維爾倫也殺了。
手從維爾倫心口抽出，看著維爾倫倒下那一刻，維希路猛然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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